希尔诺还需要他,他还不能死。
给沉睡的希尔诺留了张便条,犹豫了下在对方的额角轻点上一吻,他便离开家去找某些人算账。
这么些年,他都没有理会过那些恶意,他怕他一理会就过了头,醒来后坐在无边的空无大地里,寂寥无声。
但希尔诺需要他去处理麻烦。没问题,他可以做到。
与他会面的人是这个家族的旁系成员,没多少话语权,这几年倒是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。
就这样的人还敢盯上希尔诺,未免太看不起他这个“监护人”了。
令尤珈意外的是,这人坐下后竟真的一脸谄媚地想攀上交情,表示滴水血缘也是血缘,称当初那孩子无父无母,流落在外令人不忍心。
“我虽然和那孩子隔得有些远,但也算同族。由我出面,便可以带他去与其叔父相认。您知道的,那位至今未娶,如果得知他的兄长还有血脉存下……”
尤珈只觉得发懵,所有准备好的警告通通成了滑稽的笑话,而他就是舞台上最可笑的小丑。
——希尔诺真的有家人啊。
也对,不是谁都和他一样,至今没有亲戚认领,仿佛天生是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一样。
希尔诺一定会很开心的。希尔诺不是很想要家人吗?他真正的有血脉关系的家人来找他了。
那是希尔诺的叔父,是希尔诺父亲的兄弟。
那人的名字大到尤珈都听过,是这养蛊一样的权势斗争中存活至今的人物,没上过他的黑名单,手上很干净,但不蠢,懂得韬光养晦。
这样的人至今没有亲生孩子,一定会把希尔诺宠得很好。希尔诺会得到他真正的姓氏,获得尊贵的身份,并且不必担心某天突然死亡。
看看,面前这人也是冰蓝色眼睛,怪不得,怪不得。
尤珈感觉自己浑身在发冷,对面那人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魔鬼的低语。
“对了,您看这副画,这便是那孩子父亲的亲笔画作。在下没什么能送的,只能送上这幅画以表诚意。您知道的,我们毕竟是亲戚,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嘛……”
血脉相连的一家人。
眼前在发白,一切的线条都混乱抖动着,抖出了彩色的立体残影。
尤珈觉得自己大概要昏过去了,但在昏过去前,一句话让眼前的景象重新定住。
“那孩子是叫希尔诺对吧?我还没见过他的样子。如果与他的父母确实相像的话,这个年纪他大概能收获许多少女的芳心。您看,我这里还有几个联姻的选择,如果可以,希望您在他叔父面前多说两句……”
这人终于暴露了内心的小心思,打算借着这东风离主家更近一步。
他没想到的是,话还没说完,面前的强大魔法师突然一改沉默的姿态,稍显神经质地笑了笑。
“联姻?”
作者有话要说:
尤珈:我已经想要和希尔诺在一起了,但希尔诺不会想和我在一起了。他将有更好的生活,更好的选择。我明白,我是时候退场了,很快了。我懂,我都懂。先让我发个病,我马上就把自己打包离开。
为了保护好尤珈、建立两个人的温馨家庭,每天加油奋斗的希尔诺:?
您属于我
希尔诺时常猜测, 尤珈老师的心理活动远比看上去要丰富得多,至少绝没有第一印象那般沉稳、高冷。
比如现在。
尤珈老师在听到“两个晚安吻”的要求后,那一双盛满焦虑与担忧的眼睛, 首先是被打乱了阵脚,陷入茫然无措,而后微不可察地稍亮几分, 似是被给予了奖励。
但这些微的明亮还没来得及维持数秒, 便如风中烛火般,摇曳着忽熄。一同发生变化的,还有预备勾起的嘴角, 很快地垂回日常的弧度, 像是生怕被人捉住了破绽。
尤珈老师黯淡着眼神,用听不出情绪的语气回答:“可以。”
——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要施加什么酷刑。
显然,在这几个心脏的跳动中,尤珈老师已经自发完成了一圈逻辑严密的闭环,并又自顾自地沉醉于悲伤中, 幻想着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情。
希尔诺重重叹了口气,抓起对方宽松的浴袍衣领,往下一扯让那张脸被迫离得更近。
解释什么?不需要解释。
每次当他以为他已经袒露了全部的内心, 安抚好老师全部的不安, 对方都会在猝不及防的时刻再次躲入阴暗的角落, 仿佛思维里有个重启装置,受到刺激就开始回环。
更要命的是,对尤珈老师来说, 连一阵轻风都是能引起心脏战栗的剧烈刺激, 仿佛一颗心生来就是要奔着深渊的最底层而去。
这样的尤珈老师已经失去得到解释的资格了, 只配被他凶狠地强吻, 哼。
一个吻不够就来两个,两个不够就三个。
他亲吻着对方的脸颊,大度地只暂且两下,而后保持着这份姿势指了指自己的脸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