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灿亮的眸子仍旧如星,只不过成了暗夜寥落的寒星,满眼的疲惫掩不住清冷和孤寂。这一双眸子淡淡地扫过来,对上顾小小的视线,她的心一颤,酸涩愧疚从心底蓦然升起,热辣辣地从鼻腔里冲上来。
那双清冷的眸子无意地抬头,神情淡漠,却在看到那只金色的小鸟后,猛地怔住,目瞪口呆。片刻,他的眼睛倏然一亮,仿佛沉沉的夜空中,绽开一朵叫做欢喜的焰火,灿烂炫目,灼灼光华。那沉沉的眸子也瞬间鲜活起来,仿佛坚冰乍融,化成了一池春水,水波潋滟。
小小,是你吗?
罗成在心底呐喊。却不敢稍有动作,也不敢出声,只怕惊扰了那只金色的小雀儿。
隔着空间,顾小小望着那瞬间明媚起来的容颜,心头抽痛,却也欢喜异常,暗暗地舒了口气。她很及时地找到了他,他也没有出什么危险。
暖意微醺,顾小小抬起爪子将手中的葡萄扔了出去。啪!几乎被她攥成了果酱的葡萄打在了那张明媚的脸上。
罗成的表情一滞,抬手抹下脸上的果皮,再抬眼,脸上的笑容彻底明媚起来,一张嘴巴咧的大大的,都快咧到耳朵根儿去了。
徐世绩不过是扫视一眼后,就再次密切地关注起了战事。根本没注意到身后这位傻兮兮的表情。
顾小小看着罗成傻兮兮的笑容,催动小金从旗杆儿上飞下,落到木塔不远处的一根芦苇上。罗成再也等不及,也顾不上和徐世绩说明,抬腿迈过木塔的围栏,攀着木塔三两下跳下来,直奔小金停驻之处。
兜头钻进密密匝匝的芦苇,风吹芦苇动,罗成急声道:“潇潇?是你对不对?潇潇……”
空间中的顾小小看着急急奔来的少年,心中说不清是欢喜更多还是愧疚更多,但是,当初那些迷茫和无措却已不再。
傻小子,这样追着小金跑,难道让她凭空出现?
揪一颗龙眼,啪地一声,投在那傻小子的头上,看着那小子被砸的咧嘴,笑容却愈发扩大,顾小小心中的酸疼更甚,嘴巴却不自觉地咧开了。
小金张开翅膀,飞向芦苇深处,罗成由于要抬头盯着头顶的鸟儿,脚下不免跌跌撞撞,突然一个小水坑没注意到,脚下一滑,噗通、哗啦……五体投地的扑倒在地。
脸上被芦苇叶子划得丝丝作痛,罗成却顾不上理会,跳起身,急忙抬头寻找那只金色的小鸟。
丛丛芦苇叶片交织露出的一线蔚蓝的天,却没有了那只金色的令他欢喜雀跃的小小身影。
“潇潇……”顾不得再掩饰,罗成焦急的一声大喊。
回应他的却只有风吹过芦苇丛发出的飒飒之声。脸上被芦苇叶子划出的丝丝伤口,渗出了点点血迹,红殷殷的,配合着那从欢喜非常渐渐转为失望、焦灼的表情,简直让人无法相信,这就是那个飞扬跳脱、狂放不羁的俊美无俦的少年将军!
曾经的白袍猎猎,曾经的英眉飞扬,曾经的满身傲气……似乎都在半年的时间消磨了。少年长大了,成熟了,清冷沉稳了,看在顾小小眼中,心却痛的如揪扯着一般。
这个傻瓜……!
心里除了这么一句,再也想不起其他的词句。眼睛蒙上一层水雾,却灼热涩痛的,无法哭个肆意。
只是因为看不清自己的感情,她自私地逃了,像一个临阵脱逃的逃兵,不负责任,完全没有顾及其他人的感受!看着自己的罪孽加诸在少年身上造成的结果,她愧疚心痛的想要流泪,却实在没脸哭泣。
曾经在她眼中青涩幼稚跳脱的少年,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承诺,而她这个自诩心智情感都成熟的女人,与对方一比,心理行为无不幼稚的令人发指。
“潇潇……是你对不对?你别再吓我了,是我不好……”少年呼喊着,急切焦灼,虽然尽力在维持着镇定,但微微颤抖的声线却仍然暴露了他心底的担忧和恐惧。
难道又是一次空欢喜?
难道又只是自己思念太过做的一场白日梦?
惊喜过后,又是更深的一次失望。一次次失望的积累,已经近乎绝望……
那个仿佛凭空出现在辽水河畔的精灵身影,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了是么?再也听不到那个泉水般悦耳的笑声了是么?
瑟瑟的秋风摇动芦苇,似乎在替他诉说着满心的惆怅和绝望。
罗成颓然坐在刚刚被他压趴的芦苇上,头颈深深地埋进膝盖之间。
“潇潇……”
他从北七郡追出来,找到洛阳,找到大兴,却都是失望和茫然。曾经豪情满怀,踌躇满志的少年第一次觉得天大地大空荡荡一片。好不容易打听到运河上传来的消息,他又急急地赶过去,却只看到一道流水经年不变的流淌。
满心焦灼渐渐冷却成了绝望,漫无目的的寻找,几乎踏过了大隋的大半江山。甚至为了寻找她,他几次潜入扬州的宫苑,几次从那些抬出来的女尸中忐忑的寻找……
终于,听闻围剿瓦岗山的消息,他心中一动来到这里,只为了那一点点微弱的希望,希望她还是那